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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胡慕情專題報導】

將上課吃雞腿變成重點報導,學生行為就能改變?混吃等死是大學生常態?88災後,台大學生前進災區、成功大學帶領學生深入偏鄉離島,這世代的年輕人,和老師那一代,其實沒有那麼不一樣。


台大社會系二年級學生童智偉,在88風災發生後就深入災區;重建腳步開始後,童智偉幾乎跑遍各災區的農夫市集。他和同學參與農村陣線推動的小農復耕,幫忙針對產銷體系跟部落實作進行訪調,以利生活重建。


對弱勢抱同理心
童智偉認為:「關懷社會,必須要被引導,或有機會接觸。」童智偉家裡很窮,從國小就賣甘蔗,國中出外打工,和爸爸擺攤;姐姐犧牲更大,高中畢業後就工作養家。「對窮困很有感覺」的童智偉,對弱勢者因此懷抱同理心。


童智偉的外公已經70多歲,但仍然堅持種荔枝。「阿公種了40多年,捨不得放棄,放棄了也無以維生。」因為家中窮困,又沒有人能協助童智偉的阿公耕種,高中開始,童智偉撥空在荔枝收成時幫忙,上大學後,也嘗試利用網路行銷販賣阿公的荔枝,他說:「因為實在很心疼『種東西給人碰(秤)』!」


直到自己去幫阿公種田、剪枝,童智偉才了解農務的辛苦;而當販售自己辛苦一整年後採收下來的水果,竟然在市場上被10元、9元喊價,「那感覺真的強烈又直接」。
他開始想接觸相關議題,但卻到處碰壁。童智偉原本就讀醫技系:「但大家唸這科就為了去工作,老師也不鼓勵關心社會。」甫推甄上醫技系的童智偉很沒歸屬感,除和醫技系的同學沒話聊,竟連助教都說,「去外面搞其他的事會影響課業」。


投身社會 參與服務
生活沒有重心,童智偉大二開始就不修系上開的課,到處亂修課、玩社團,受到社團唸社會系的學長、姐影響,最後決定降轉唸社會系。因為學長姐的啟發,童智偉參加讀書會,閱讀農業相關書籍,現在才會投身服務。


童智偉說,從小被教育「好好唸書、好好賺錢」的學生要參與社會議題,必然要先「接觸」,當學校沒有創造空間,光批評無法解決問題。


台大哲學系教授林火旺日前在一場演講中提醒學生「思考」的重要性。但當天媒體記者並未全程在場,截取部分演說內容逕行解讀。林火旺無奈地說:「我從未針對台大學生,我說的是『如果』人不思考,就比動物還不如。」他指出,就算學生有混吃等死的表現,也是因為家長、師長沒有給予好的典範。


媒體曲解 只炒新聞
媒體觀察基金會董事長管中祥認為,媒體曲解林火旺發言,與日前洪蘭痛批台大學生有異曲同工之妙。兩人都是大學教授與知名人士,加上當事人的台大招牌,讓媒體覺得「有新聞可炒」;而記者身兼多線,為趕稿而缺乏查證,才造成對立。


管中祥表示,媒體的處理方式不只讓台大學生與教授有磨擦,更間接導致評論或建議建立在錯誤基礎上。管中祥認為,缺乏查證,新聞就變成爆料談話節目。他不客氣地批評,這種處理方式連炒新聞都稱不上:「閱讀新聞的目的是在於了解事實,若給的不是事實,根本不能稱為商品。」


林火旺表示,孩子會自私,是因為「別人都這樣,我不這樣好像就吃虧」。當教師、社會環境只重視經濟和「錢」途,孩子價值觀不可能正確。為讓孩子接觸社會,成大醫學、社會與科技研究中心兩年前推動「熱蘭遮」教學計畫,醫學生開始走入偏鄉,思考自己與社會的關係。


大學生社會歷練不足
成大醫學、社會與科技研究中心助理教授吳挺鋒說明,醫學人文很重要,但空講理論學生會意興闌珊,於是辦理「熱蘭遮」營隊,開放學生報名,每組必須有一名醫學生;營隊會邀請講師教導下鄉訪調的技巧,讓學生在長假時選定一個與醫學相關議題進行調查。


吳挺鋒說,成大學生都很會唸書,可是社會認知歷練嚴重不足,「簡單說,社會化程度很低」。尤其醫學院學生狀況更明顯,「學生認為以後就是要當醫生或護士,對社會根本沒有想像」。


因為熱蘭遮計畫以旅遊包裝下鄉,吸引許多學生報名。學生上完營隊課程後,開始被誘發興趣,例如其中一組學生想回家看祖母,於是決定到埔里做獨居老人的醫療資源調查。這組學生後來達到省親目的,也進一步了解社區老化跟醫療資源的狀況。


另一組學生到屏東大社村,因為其中一名學生是原住民。大社地處偏遠,學生想了解交通便利與就醫困難的問題。


但當深入大社,學生才發現醫療資源或許不如社區互助網絡重要。舉例來說,當地有「燈光訊號」,當屋內開燈就代表有人在,當獨居長者家中開燈時,社區就知道長者有需要。村內一名退休老師也會送物資給長者,是相當重要的互助網。


去年莫拉克風災重創大社,她們思考的不再只是傳統的醫療協助,醫技系學生羅尹秋便擔心:「只會講母語的部落老人下了山,平地醫生可以了解她們的需求嗎?」這些更細緻的關切,是過去學院環境無法提供的。


吳挺鋒指出,醫學院學生多半來自中產階層家庭,下鄉選擇的議題都和生活經驗疏離,因此有對話跟衝擊的效果。


吳挺鋒表示,參與熱蘭遮計畫的學生,慢慢發現現代社會太依賴醫療。當直接面對社後會,才慢慢了解「醫生無法幫助太多」,但做為一個積極的公民,卻可能改變更多事。「與其批評、製造對立,不如給學生學習環境與典範。」啟程的學生們,這樣對老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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