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09月08日

郭冠均 台大社會系學生。鐘聖雄攝

Q:從聲援文林苑王家到華隆工人,都看得到你的身影,為何大三生這麼熱中社運?


A:王家被拆前,我偶爾會去抗議或聲援,可是政府根本不埋單。我沒什麼勇氣,但我想做點事。


市府拆掉王家後,撒手不管,任由工人跟學生拼鬥。剛開始工人偶爾挑釁,怪手廢氣直接往組合屋排,毀損王家東西,想激怒我們,可以做文章或告我們。後來用貨櫃屋佔用王家另個基地,我們抵抗,工人把我抬走。因建商預售屋有壓力,最近有同意戶帶著走路工跟流氓,想強圍鐵皮。


5日當天,怪手強開上王家嬸婆土地上鏟土,聲援朋友上前阻止並要求怪手開離。有朋友爬上怪手,駕駛挺起怪手想甩下他。工人出手拉扯2位女性友人頭髮,踹她們、丟工地帽。警員只拉開工人,我們抗議,他叫我們告。先不提政府如何用多數暴力來實施都市更新、建商如何販賣大眾的容積率獲取暴利,現在連個別同意戶為了增益利益,都用暴力強迫別人就範。政府已死,卻還在喊修法,都是狗屁。

工頭竟拿髒水淋人

Q:工人反告你傷害,為何你不告他們? 


A:我愛我的生活和生活的價值,信仰身為人的權利及人跟人之間最素樸的情感,都更破壞這一切,我才抗爭。 


剛開始我們會跟同意戶聊天,試著了解彼此想法,有個阿伯笑著聽我講對都更看法,可最後仍認為自己可以合理剝奪別人土地。我認為工人無辜,是背後建商跟國家可惡,告個別工人,不覺得有攻擊到建商或國家。可那天當我看到工頭拿髒泥水往另個同學身上淋,我好驚訝工人跟建商一樣邏輯。 


我同情工人,是因我家人大多勞工出身。爸雖念過中原大學,會講英文,文筆很好,但因找工作不順,只能不停做短期工。我國中時,他過世,我由爺奶帶大,生活在底層,流氓賭徒什麼人都看過,很早就認知世界跟媒體包裝的不同。國中也曾跟小混混玩,但因喜歡看書寫東西,會覺得看點文字,寫東西很不錯。爸過世前,希望我努力考上好高中,我聽他的話念書,加上心臟開過刀有加分,就考上台大,有機會到別處看看。後來發現自己跟主流價值不是很合。 


家人知道我被告,只叫我注意功課,我最在意家人,否則沒什麼顧忌。抗爭有其樂趣,但更多是不為人知的難受。有陣子一聽王家現場又衝突,我就陷入焦慮,後來暫時離開;可是路上看到怪手,情緒整個上來。後來覺得,如果大家還相信我們做的事是對的,繼續做,那有什麼事不能夠發生?所以我又撐起自己,回王家。 


反對我們的都說我們跟王家貪婪,我承認我貪婪,我貪圖一個用錢買不到的家園,一個親密與寧靜的城市。而都更毀了這一切。 

 

記者陳玉梅採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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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引自: http://www.appledaily.com.tw/appledaily/article/forum/20120908/34494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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