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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烈不再打人了

(本文轉載自《人本教育札記》220期)

作者:江思妤(三重青少年館館長)

八月底新學期就開始了,八月三十日,學校放學沒多久,我們就看到阿烈滿頭大汗的走進三重青少年基地,一邊走一邊說,我今天很趕,還要去接弟弟,在我們一頭霧 水不知道阿烈到底在趕什麼時,就看到他工工整整的打開書包,把學校剛發的英文課本和習作的交給基地的英文老師美儀參考,然後說,中午媽媽打電話到學校留 話,要他放學後去二重國小接弟弟,所以他不能多說,要趕快離開。

我們一邊謝謝阿烈,一邊協助他穿鞋離開。大家心裡都忍不住嘀咕,這個阿烈,真的是四個月前那個動不動就發脾氣、要打人的阿烈嗎?

◆在基地不打人

今年四月,基地來了一批新小孩。他們原本都在基地附近的公園活動:聊天、追逐、跳舞…,其中有一、二個人曾經來過基地,有一天大家相約到基地練街舞,於是從那時開始,每個星期六、日的下午,基地就會充滿這群從公園來的孩子。十多個孩子,互相之間早就熟悉有默契,因此他們不跟原本在基地活動的孩子互動,也完全 不想認識基地的大人。

有時公園的孩子們之間發生衝突,我們過去關心,想要知道發生 了什麼事,總有人毫不客氣的說:這是我們自己的事,你們不要管。後來大家知道我們會關心,就會相擁著到基地外面談判,如果我們跟著去「旁聽」,小孩們就會 說:算了,我們現在不要談。阿烈就是那時公園孩子的小頭頭之一。

有一天,一個臭臭的小男生跟著公園的孩子來到基地,儘情的吃過基地的吐司與餅乾後,開始每天都來基地詢問有沒有食物。過沒多久,小男生的哥哥也跟著出現,原來小男生叫俊 明,小學五年級,哥哥叫俊彥,國中一年級,是阿烈的同班同學。俊彥和俊明跟著爸爸生活,爸爸在打零工,有時會到外地工作,三、四天才回家一趟,二兄弟除了 學校的營養午餐外,早餐和晚餐常常沒著落。因為阿烈的介紹,二人開始常常到基地來活動。

俊明才來基地沒多久,就跟我們說,阿烈要打他,因為俊明拿了其他女孩子的餅乾。我們找到相關人士,一個一個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大約是:女孩們看俊明可憐,常常會主動把零食給他,但有時那個零食她們自己也很想吃,不想給,俊明就會硬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後,我們陪俊明去跟女孩們道歉,並且找阿烈把事情說 清楚,沒想到阿烈非常的生氣,一直說:「俊明每次都這樣,雖然他爸爸沒給飯錢,但他就是不可以拿人家的東西,拿人家的東西就是不對,我已經警告過他,如果 再一次我就要打他,跟他說都沒有用,他就是要被打,打過他才會記住。」

阿烈越說越生氣,我們只好說,俊明已經跟那個女生道歉了,女生也不跟俊明計較了,我們在基地不打人,不用暴力解決問題。阿烈看我們說得堅決,就說,他不會在基地打人,但別的地方就不知道了。

◆阿烈願意交談了

過沒多久,阿烈的小學一年級的弟弟也跟著來到基地。阿烈的弟弟完全就是哥哥的翻版,哥哥們在「喬」事情時,弟弟就跟著在旁邊擠眉弄眼;哥哥和同學在聊天越講 越大聲時,弟弟也在旁邊大呼小叫;哥哥如果罵人了,弟弟就罵得更大聲更難聽。有小跟屁蟲跟著,阿烈更常在基地發脾氣,不是大聲喝斥弟弟,就是因為弟弟的事 跟同學起衝突;阿烈個頭不高但手很大,握起拳頭來又結實,我們實在很擔心,哪一天他真的會動手。沒想到,動手的是阿烈的爸爸媽媽。

從小被爸媽打的阿烈,除了對同學、對年紀小的孩子很不耐煩外,對生活的週遭也是抱怨連連。我們試著多接近、認識阿烈一個多月後,他偶爾會跟我們抱怨學校老師 不公平、很兇、特別針對他找他麻煩;同學都故意孤立他、很機車;上學很無聊,上課內容都聽不懂等等。我們聽著他的抱怨,看著他的怒氣,心裡總想著:什麼時候、怎麼樣、才能讓他感受到旁人的愛與關懷?讓他有能力瞭解自己的遭遇?有能力超越目前的一切?

暑假時基地開了許多社團,我們也特地為公園的孩子們開辦新的熱舞社、漫畫社、籃球社、桌上遊戲社等等,阿烈和公園的孩子們變成全週無休天天到基地報告。我們處理衝突的次數變得更多,阿烈雖然還是衝動,但也越來越願意坐下來談事情。七月中的星期五,第二次打籃球的時間,公園的孩子們和大家比較熟絡了,就一起到河堤打籃球。才開打沒多久,阿烈一個沒站穩,整個人滑了一大跤,手臂膝蓋都擦傷,二個基地的大小孩地鼠和佳琦(開館時就在基地的孩子)馬上過去照顧阿烈, 一個扶一個攙、一個擦藥一個吹氣、一個慰問一個陪講笑話。從河堤走回基地的路上,二個人繼續扶著他,一路照顧到基地。

第二天,阿烈就變了一個樣子。進到基地會主動打招呼,開伙時會幫忙上菜,最重要的是,他臉上的怒氣,整個不見了。我們詢問他傷口復原的情形時,阿烈很自然給 我們看傷口,讓我們繼續幫他上藥,同時跟我們聊起家裡又發生了什麼事,那一刻開始,我們和阿烈的互動就不再僅只於有衝突發生,或他遇到什麼不好的事──阿 烈跟我們真的交談了。

◆促成轉變發生的人

打籃球受傷之後,阿烈不但會主動幫忙暑假英文課的準備工作、英文唸不好 雖然會不好意思,但很願意學習;在同學朋友起衝突發生爭執時,阿烈會說:我們去找思慧 (基地的工作人員),他們一定會幫忙解決問題的;最讓我們感動的是,當阿烈知道誰和誰可能會起衝突時,會主動跟我們說,要我們過去幫忙。

阿烈的老師曾經來基地跟我們說,她對阿烈是比較嚴格一點,但這是為阿烈好,他現在不知道,以後就會明白。我們那時很想跟老師說,阿烈的父母已經把他打成這樣了,這個小孩需要的不是嚴格,而是真誠的關心與在乎。沒想到,這句沒說出來的話,基地的大小孩竟然做到了。

阿烈的轉變讓我們再次見識了孩子向上向善的力量,而讓我們更開心的是:促成轉變發生的人,是和基地一起長大的小孩!

徵求100位有愛心的民眾
把媽媽的手藝帶回家!
【三重青少年基地歲末義賣活動】

三重青少年基地滿六歲囉!

六年前…一對林姓夫婦有感於「三重人對孩子的愛並不少,只是少了機會」,於是無償提供了一幢建築物,希望讓社區中的孩子們知道:除了學校、和『那條黑暗的路』之外,還有一個他們可以信任的地方。

六年後…許許多多的孩子來到「基地」。他們在基地『補功課』;他們還來基地『補吃飯』;他們更是來基地『補信心』。

在基地,孩子補足了裝備,向人生出發。
有些孩子說:「真無法想像沒有基地的日子」;
有些孩子說:「基地是我的第二個家,是重新出發的地方」;
更有些在基地長大了的孩子們,成為基地的新支柱,照顧基地的新小孩。

孩子們都說:「這基地是大家的,以前我被顧,現在可以來顧大家。」

這代代相傳的愛,打動了10位愛心媽媽;媽媽們想獻出自己滿滿的愛和好手藝,替三重青少年基地艱困的財務狀況募款,讓這份珍貴的愛繼續傳承下去…

【三重青少年基地歲末義賣活動】
時間:96年12月30日(日)10:00—12:30
地點:三重青少年基地【三重市貴陽街51號】
當天現場將有媽媽的愛心手藝禮盒義賣、包水餃活動、
青少年基地的導覽介紹及社團展覽。歡迎大家共襄盛舉!

基地的運作經費非常需要您的贊助,您一點點的心力將使這些孩子得到更好、更久遠的照料。
誠摯地邀請您,在寒冬中,將暖意送到基地!

三重青少年基地部落格:http://blog.pixnet.net/teenager
洽詢專線:02-2984-4189,02-2367-0151 轉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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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盒內含:蘿蔔糕、泡菜、油飯、新鮮香菇、麻糬、及全麥養生糕等年節好菜(禮盒當天取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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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一起【將愛心留下來、把手藝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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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常常因之受苦的是:我的行動我為了達成一個生命觀點而切切希望忘卻的那些猜疑、困擾與憂苦,我的反省之我卻要保留並加強它,一半是為了必要,一半是有趣,因為懼怕自己得到虛假的結論。 - Kierkega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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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老師,原住民小孩很珍惜!(上)
以台北縣烏來國中小為例

◎傅伯寧

在台北捷運新店站外,搭台北烏來線公車,坐到底站,就是著名的烏來觀光區。一般遊客從停車場走過小橋後,直走去逛烏來老街;如果你過橋後左轉,沿著山路往前走十幾公尺,可見到倚山而建的烏來國中小。

烏來國中小本校有國中部、國小部,還附設幼稚園部,通常各年級只有一班。三百多名學生中,九成是原住民籍,這九成中的九成是泰雅族小孩,反映出了烏來鄉的族群結構。相形下,本校原住民籍老師不多,二十二位老師中,只有四位是原住民。

高秀玉:教過三個學生的班

高秀玉是新竹縣尖石鄉的泰雅族人,她念高中時,常慶幸自己外貌不像原住民,省去很多麻煩。念大學以後,她經由社團活動,認識了許多活潑、熱心、幽默的原住民同學,和他們相處,覺得很快樂,於是她的個性由沈靜而開朗起來,開始認同自己的血統,最後立志成為原住民學校的教師。

師範畢業後,高秀玉在台北市內某國小實習一小段時間後,回到故鄉尖石鄉,實習了一年,然後成為烏來福山國小的正式教師,在那兒教了五年,去年才調來本校。

在福山國小,高秀玉帶過一個二年級的班,班上只有三人,其中兩人是原住民。三人中的兩人,很受家庭照顧,家長注重小孩的課業,常送東西來學校給小孩吃,假日會帶小孩出去玩。相形之下,另外一位小朋友出生即被母親遺棄,由外婆照顧,家裡經濟能力差,課業跟不上,非常缺乏自信心。環境較好的兩個小朋友,常取笑另外那人,說他什麼都不會,家裡什麼都沒有。高秀玉見到這局面,不禁憂心,她在經濟上幫不了那個弱勢的小孩,只能多花精神陪他作功課。

起初,那小孩根本不寫功課,後來放學後,就自動留下來,擺好簿本和文具,養成了寫功課的習慣。一年後,小孩的成績進步了,另外兩個同學又佩服,又緊張:從前那位同學包辦第三名,如今全班三人中,任何人都可能考第三名。環境較好的兩人,從此不再取笑那小孩,後者也建立起了自信心。到了六年級,三人更加懂事了,小時候兩人取笑一人的局面煙消雲散,三人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如今,那小孩已念國中,聽說仍然很努力,表現不錯。

高秀玉表示,原住民小孩很聰明,只是未必表現在課業上,通常表現在解決日常生活問題上,這是他們長期自行打理食衣住行,所培養出來的能力;有的原住民小孩調皮、活潑,老是闖禍,但是她從來沒看過誰是只想考試得高分,對其他事很冷漠,不肯為別人付出的;她相信,只要好好引導他們,給他們穩定的學習環境,他們就能表現得很好。她說:「你花的每一分精神,都不會白費,教起來,非常有成就感。」

導師一路帶上來

高秀玉帶的五年甲班,共有二十五人,是烏來國中小國小部中人最多的一班,但基於上述「付出絕不會白費」的信念,她依然全力以赴,就像從前班上只有三人時一樣。她說:「每天早上八點四十分,第一節課開始,但是我八點就開始上課了;到了中午,累得不得了,人在教室陪他們吃午餐,自己卻吃不下了。放學時,我知道有兩三個人沒有跟上今天的進度,想陪他們、幫他們,但是,體力已經無法負荷了。」

高秀玉說,全力以赴,仍然不夠,教學必須有趣,小孩才能吸收。原住民小孩很誠實,有時上課到一半,他們會直接說:「老師,很無聊耶。」有些老師認為,學生對老師吐槽,真是太沒禮貌了,但是高秀玉覺得,他們這麼說,並沒有惡意,只是表達心中的感覺,這正好給了她檢討的機會:如果是教案不好,她就重新設計教案;如果是學生做必要的反覆練習,失去了耐心,她就陪著學生練習,每當學生完成一題,就讚美他,期待的說,想看他能挑戰幾題,小孩受到讚美,有了動力,就能持續完成所有的題目。

高秀玉說:「這跟是不是原住民無關,只要是小孩,都希望被肯定呀。」

在原住民學校教書,高秀玉認為老師不能只管教學,下班就走人,他必須照顧學生的整個生活。要做到什麼地步,全看老師自己,即使老師不是原住民,只要有心,肯花心思去學,很快就能打入學生的生活圈。

高秀玉要求班上小孩寫日記,以了解他們的心事,但她向小孩保證,不把日記內容告訴他們的父母或朋友。

山下很多國小,每兩年換一次導師,烏來國中小這幾年來,除非老師請假、調動等,否則以一路帶上來為原則,因為「在原住民學校,至少要和小朋友相處兩年,才能建立秩序和習慣。」

反過來說,要辦好原住民教育,就要為老師解決交通、住宿、採購等問題,同時不能因為小班小校,就減少老師的名額,令老師為行政工作而疲於奔命,沒有餘裕照顧學生。高秀玉說,唯有把好老師留下來,讓他們長期的安心的工作,才能累積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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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熱誠與自我奉獻,世界上就沒有一件具有真正價值的東西能夠完成。」A. Schweitz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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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好不容易再進校門的孩子

◎黃俐雅(人本基金會屏東分會副主任)


人本屏東辦公室當初要成立時,我們曾討論該訂什麼報紙。為
了不至於疏漏一些訊息,也對各方立場的表述有所理解,當然
也想幫辦公室節省開支,於是我們工作人員與幾個人友的家,
分別訂了不同的報紙。這麼做,也算是提供辦公室審議式民主
的讀報態度,讓訊息的提供能夠更多元,不自我迷戀或為陷於
意識形態之爭,除了可以敏感地掌握消息,也能較客觀的解讀
與判斷事態。

某天的一則聯合報新聞,讓我們以申訴案的規格啟動機制。報
導說,有位黃姓中輟生想回學校,卻遭學校拒收,隔代教養的
阿嬤在無奈之餘,焦急得老?#92;縱橫。報紙上的照片,是一位白
髮的阿嬤蹲坐在地上,遠遠望著她那被拒絕的孫子,我們除了
感受到他們的無助與絕望外,還有納悶與生氣:公立國中可以
剝奪學生受義務教育的權力嗎?


林校長:來,你給人本的阿姨看一下!

我與屏東辦公室張萍主任去內埔拜訪校長林秀琴,想了解學校
拒收這個孩子的原由。林校長理直氣壯的翻開教育法規中的一
小條給我們看─為了讓他「改變環境」,而且說,他們之前已
對該生做過努力,評估換個環境對該生是好的。

張主任擲地有聲的說,改變環境不代表是要學生轉學,可以是
更換輔導老師,可以是改變輔導策略,難道叫學生轉走就是輔
導嗎?林校長接著說:「不是我不收學生,而是沒有老師要收
他!」張主任再問:「老師可以自由選擇學生嗎?」林校長又
說:「我要尊重老師的專業自主權啊!」張主任回應:「你是
校長,你沒有行政裁量權嗎?」

林校長沒講話,但看得出來她有情緒。張主任請林校長給這位
弱勢學生機會,且明白告訴林校長,在法律上學校無權拒絕學
區內的學生。張主任言簡易賅地說明後,就先回辦公室去。

我留下來繼續跟林校長溝通,她說她自己學過情緒管理,也對
學生有過輔導經驗,她曾經是國教輔導團的一員…。我花些時
間聆聽她講些什麼,好讓話題可以持續,接著我又拉回主題:
「鄰近學區的校長曾跟人本反應,你常會拒絕有狀況的學生,
所以你的學校中輟率很低,但他們常得接收被你拒絕的學生!
」校長趕忙說沒有這回事,她透過電話要教務主任找來潘姓學
生。

我猜測不到此舉所為何來?等學生來了後,林校長對學生招手
說:「來,你給人本的阿姨看一下!」又轉頭對我說:「這是
萬巒國中不要的,我收了他,我沒有拒絕啊!」事出突然,但
我直覺不妥與不忍,正思索要如何回應時,冷不妨林校長已拉
起學生的手,問他怎麼了?原來校長發現學生手臂上、脖子上
有細細的刀痕,學生說因為苦悶用刀子畫的,校長拍他肩膀一
下說:「哀喲!真是讓我沒面子!」接著又牽著學生的手告訴
我:「他的手腳都有刺青,聽說身體也有。」說著說著,又拍
他肩膀一下:「看你當兵怎麼辦哦?」

一旁的我企圖讀出孩子的心情,但他一雙大眼中不知是空洞得
沒啥波動,還是深邃得透不進光,感覺離我好遙遠。迷矇中,
我唯一較確認的是那是雙原住民才會有的漂亮眼睛。


抬神轎養活自己?

徵得輔導主任同意後,我帶孩子坐到輔導室的會客桌談話。

我問他對林校長的說法有何看法嗎?他以冷漠的表情盯著地板
沒回我,「冷漠」常是因為想拒絕對方,或自認未必會得到反
應,或以為對方不會相信我們說的,於是關起往來的互動之門

我繼續問他,是否同意林校長的說法?他仍沒對說我半句話。
既然我們眼睛不能有所交流,我熱忱的心總能招換人心吧!我
說:「我不贊成林校長的說法,你當初會刺青一定有你當時的
需求。」

他抬頭看我,後又看著遠方。我接著這個話頭繼續說:「在社
會上我們不管做任何事,一定有同意我們的人,也會有反對我
們的人,我們無法迎合所有人的期待,重要的是我們自己對自
己的想法是什麼?以我來講,我就可以接受刺青啊!如果哪天
你自己不想要這個刺青了,還可以到皮膚科去雷射,我知道曾
有皮膚科醫師在暑假期間提供義務的除刺青雷射。」

這麼說,是站在既成事實的基礎上,讓發生的事有好的轉向,
不是去搧風點火,釀成更大的問題。讓孩子自責、懊惱、對未
來更無助與焦慮,難道是我們的希望嗎?對他是好的影響嗎?
他會更有力氣嗎?如此的發展,就算大人盡責了嗎?當我們心
裡暗暗數落他做的什麼好事的同時,呈現的只是大人以個人的
價值觀來評斷學生。

這時的他用濃烈的眼神看著我。我套用他跟林校長說的話,認
真的替他嘆口氣:「生活苦喔!」這時,他竟然說話了,小而
低沉的聲音來自深深的心:「是啊!每天都很痛苦,可是又不
能不來。」

「是什麼事痛苦?」

「什麼事都不好!」

「那麼你有什打算? 」

「混畢業後就離家去抬神轎養活自己。」

「抬一次多少錢啊?」

「跟著熱鬧陣頭一天一千多。」

「那一年可以抬幾次?」

他陷入沉思。

「房租伙食費夠嗎?」

「跟朋友住,投靠他們!」

「 打算投靠多久?」

他又是短暫的靜默

「結婚後呢?」

他詫異過後,羞赧的在嘴角笑著,我暗自評估著自己會不會想
太遠了?但他的表情,讓我不覺得這話題太扯。我繼續讓他有
機會展延想像將來性:「奶粉錢呢?」

他低頭笑著不語。

「你打算要抬到幾歲?四十哦?還有體力嗎?不抬轎的時候要
幹嘛?」

談一談後,我們都認為抬神轎可以是過渡,但並非長遠之計。

後來,我們約好他畢業典禮時我去獻花。對於孩子的計畫,因
為這是他的希望與理想,我們的態度是高度的尊重與支持,並
協助他分析、量化實踐過程的務實面。


為那個孩子,我忍下來了!

拒收黃生的事件,由於一位鍾姓老師願意讓黃生到他班上而告
段落,也因此林校長沒有被監察院彈劾。我們曾在監委視察屏
東時舉發此事。

我主動跟輔導主任說,願意到校認輔黃生學生,也願意協助配
合鍾老師的任何需要。等約定好的自修時間到輔導室時,我左
等右等,卻不見黃生人影,我問輔導主任:「學生知道我要來
嗎?」他說知道。

在等待時,我暗自斟酌揣摩要跟黃生說的話,陪著我的是端坐
辦公椅上的主任與窗外的鳥鳴聲。等到該堂自修課快結束了,
我起身走到輔導主任面前,他的笑容是緊張、心虛與無奈的,
我突然懂事的笑著問:「是不是校長不讓我來啊?」他不置可
否的說:「校長交代非校內人士上課期間不能進校。」

霎時,我一股無名火冒上來。令人不解的是,他竟讓我傻傻的
坐著等,更不解的是,這也經過他所應允的協助輔導。我當下
有質問他的衝動,也有衝去校長室的打算,但一想到孩子,那
個好不容易再進校門的孩子,我忍了下來。我個人的尊嚴與情
緒,怎比得上孩子的處境?孩子是更重要的。

這麼一思量後,我客氣地謝過主任,離開學校。在校外馬路上
扭轉鑰匙啟動車子時,我胸腔湧起一股直衝鼻眉的熱流,雖然
理智上我知道尊嚴是自己給自己的,所謂「自尊」不就是自我
尊重嗎?但當下的我,情感上卻不太過得去。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主動跟導師有一些聯繫,也與孩子在放學
後有所互動,除了送奶粉曾到會客室請警衛代收外,我配合校
長指示,不在上學時間進校門。有回史英到屏東演講,還親筆
寫卡片給這孩子打氣呢 !

想知道後續嗎?這孩子順利的畢業並就讀高職,令人傷感的是
,他那在外工作的單親父親因意外而喪生。

這整件事,讓我不由得想著:該校輔導主任的唯唯諾諾與不敢
面對問題的態度,又怎麼輔導得了學生呢?

(原文刊載於人本教育札記2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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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波.瓦地斯 / 貝波.瓦地斯的古巴音樂浮生錄 (2CD+DVD)

Bebo Valdes / Bebo de Cuba

http://www.books.com.tw/exep/cdfile.php?item=00201074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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