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卡列妮娜] 托爾斯泰著,智量譯,貓頭鷹出版社
斯潘捷.阿爾卡季伊奇訂閱了一份自由派的報紙。不是極端派,而是那種大多數人所支持的派別雖然對科學、藝術、政治他都不特別感興趣,卻也對這一切問題牢牢地持有著大多數人和他們的報紙所持有的觀點,並且只有在大多數人改變觀點時才作改變,或者不如說,不是他變,而是這些觀點不知不覺間在他心中自己改變了。
斯潘捷.阿爾卡季伊奇並不去選擇什麼派別或觀點,而是這些派別、觀點自己跑來找上他,就像他並不選擇帽子和上衣的樣式,而是採用人們通常都穿戴的那些。人到成年時,通常思維活動都是發達的,他所生活其中的社會要求他能進行某些這樣的活動,因此他也必須擁有許多見解,就像他必須擁有一頂帽子一樣。假如說有什麼原因讓他選擇自由派而不選擇他圈子裡許多人也都持有的保守派觀點的話,這不是由於他發現自由派更加明智,而是因為這種觀點更接近他的生活方式。自由黨人說,俄國樣樣事都搞糟了,確實是,斯潘捷.阿爾卡季伊奇負債纍纍,錢簡直就不夠用。自由黨人說,婚姻是一種過時的制度,必須改革,確實是,家庭生活給斯潘捷.阿爾卡季伊奇很少滿足,迫使他撒謊和做假,這跟他的天性實在是太違背了。自由黨人說,或這更確切點,自由黨人的意思是說,宗教只是對居民中一部份野蠻人的一種約束,確實是,斯潘捷.阿爾卡季伊奇那怕是做一次短短的祈禱,兩腳也痛得難以忍受,所有那些有關來世的、嚇人的、辭藻華麗的的言語有什麼意思呢?如果這輩子能過得非常快活就很好了。斯潘捷.阿爾卡季伊奇還喜歡開玩笑,有時他會給一個好脾氣的人出個難題,對人家說,你要是誇耀門第,就不該僅限於提到留里克,而丟開你最初的始祖—猴子。於是,斯潘捷.阿爾卡季伊奇便養成了自由派的習慣,他喜歡這份報紙,就像他喜歡飯後一隻煙一樣,因為這份報紙能使他的腦袋裡湧起一陣輕薄的迷霧。他看了社論,其中談到,當今毫無必要大喊大叫,似乎激進派正威脅要吞沒一切保守份子,似乎政府應該採取措施鎮壓革命的隱憂。相反的是,「我們認為,危險不在於假想的革命隱憂,而在於阻礙進步的頑固傳統」等。他又讀了另一篇文章,關於財政的,其中提到邊沁和穆勒,把政府的一個部門捅了一下。他這人天性機敏,能看懂每一句諷刺話的含義,它是誰搞的,針對誰,動機何在,而這,一向都能給他帶來某種滿足感。P4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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